夕陽完全落下山頭，遠處有幾只回巢的鳥兒匆匆忙忙地飛著，近處在河邊洗滌的人們也收拾著東西往家走。

沈賀一行人回到沈家村的時候，天已經快黑了。

這個家雖然才離開沒有多久，可是，蘇巧兒卻感覺到了一種淒涼，也許是人少了的緣故，不過，以前沈二祿和沈三壽還沒有回來的時候，家裏也不就只有這幾個人嗎？更或許是沈母病重，大家都忙著照顧沈母吧。

沈賀進了正屋，屋子裏一點光亮都沒有。

“快天黑了，怎麽連燈都不點。”蘇巧兒說著打算去找油燈。

“巧兒，算了，我們先去娘的房間看看。”沈賀又道。

“也好！”四人來到沈母的房間，沈桂香靠在沈母的身邊睡著了。

沈母並沒有睡著，她虛著眼睛看到沈賀，沈三壽他們進屋，聲音抽咽著：“我快死了，我快死了，我活不成了。”

沈桂香對沈母的聲音是最敏感的，她猛然一起擡起頭，看著沈母，道：“娘，你又是哪不舒服啊。”

“四姐，我們回來了。”沈賀道。

沈桂香回頭看到沈賀他們站在自己的身後，心情十分激動，“老五，你們總算回來了。二哥說去城裏找找你們，碰碰運氣，我還以為會找不到你們，沒想到，二哥還是把你們找回來了。”

“四姐，娘怎麽了？”蘇巧兒問到。

“大前天還好好的，不知道前天是吃了什麽東西，一下說病倒就病倒了。”沈桂香抽泣著，沈母這病來的突然，她真怕沈母一下撐不下去，一命嗚呼。

蘇巧兒輕皺眉頭，又問道：“前天吃的什麽？”

“也沒有什麽特別的，我就去山上采了些野菜……”

“野菜？”蘇巧兒又詳細問道，“什麽野菜？”

“也沒有什麽特別的，就是我們平日裏吃的這些。你之前還跟我一起去過，你忘記了？”

“那也沒什麽啊，怎麽會病得那麽重呢？”蘇巧兒還是想不通。

沈桂香輕嘆一口氣，道：“我也想不通啊。”

“大夫怎麽說。”沈賀問道。

“大夫？”沈桂香楞了一下，看看大家，又道，“沒請大夫啊。”

蘇巧兒和沈賀很有默契地立刻相視看了一眼。

沈二祿立刻補充道：“我去請的大夫，請來的時候，你沒在家。”

“哦，你什麽時候去請的。”沈桂香想來想去，也想不起來他到底什麽時候去請的。

“噢，前天，我大半夜就出去了，我請大夫來的時候，正好是中午了，我來的時候，你沒在家，我也不知道你去哪了。”沈二祿堅定地說。

沈二祿這樣說，沈桂香感覺好像有這回事，又好像沒有，“我什麽時候沒在家。”

蘇巧兒也懶得問，白了沈二祿一眼。

沈賀走到沈母的身邊，聽到沈母小聲地呻吟，又問道：“娘，你感覺怎麽樣。”

“老三，老三！”沈母嘴裏喃喃喊著。

沈三壽沒怎麽睡覺，又趕了那麽長時間的路，身體很累，累到他不想說話。來的時候，他走不動想坐下休息的時候，剛坐下就被沈二祿和沈賀架起來，拖著走，這下總算到家了，他口渴難忍，卻連喝水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
沈賀心裏像有把刀在捅自己一樣，他在沈母的身邊，沈母卻叫著沈三壽。

他回過頭看著懶神拖氣的沈三壽，道：“三哥，娘，叫你。”

沈三壽坐在凳子上，一動不動，喊道：“娘，我在這。”

沈母伸手出來，伸向沈三壽。

蘇巧兒看不過去了，道：“三哥，你就不能過去嗎？”

沈三壽不敢得罪蘇巧兒，他楞了一下，很勉強地站起來，走到沈母的身邊。

沈母看到真的是沈三壽，他還好好的，自己心裏也安心了，握著他的手道：“老三，你回來了就好。你以後不要再出去了。有什麽辦不了的事情，你要跟娘說，娘一定可以幫你的。”

“娘，你知道我要辦什麽事嗎？”沈三壽忽然感覺沈母好像是在說胡話，可是，聽起來又不像在說胡話。

蘇巧兒也聽出沈母這話中有話，猜想：難不成沈母是知道什麽了？沈母這病說不定就跟沈三壽的事情有關系。

沈賀聽著沈母這話，心裏就更不好受了，什麽叫有什麽事情跟娘說，娘一定幫他。那其他兄弟呢？

他下意識握著蘇巧兒的手，緊緊地握著，感覺心裏憋著氣，說不出來，也不想說。

沈母又語重聲長的說：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，我都知道的。”

這話一出，沈三壽心裏著急了，語氣也有些急道：“娘，你到底知道什麽？”

“老四，你先去做飯吧。老五，你們剛回來也休想一下吧，讓老三自己在這陪我就好。”沈母吩咐道。

“這……”沈桂香哪裏肯走，不過，沈母這樣說，沈桂香也沒有辦法，“那我先出去做飯了，做好之後叫你們。”沈桂香說著轉身離開了。

“娘，那你好好休息。我和巧兒先回到自己的屋子裏看看。”沈賀拉著蘇巧兒的手，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沈二祿看見沈賀拉著蘇巧兒的手心裏很不好受，似笑非笑道：“好，我走了一天的路，我也打算去休息了。”

沈二祿緊跟著二人也走了出來。

蘇巧兒和沈賀走出來，回到沈賀的房間，沈賀悶悶不樂，剛一關門，沈賀就說：“你說，娘到底要跟他說什麽呢？”

蘇巧兒就知道沈賀放不下，她故意挑逗沈賀道：“你想知道？”

“我才不想知道的。娘這麽偏心，我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麽。”

“噢？真的？”蘇巧兒明知道沈賀很想知道，卻故意捉弄他。

沈賀心裏憋不住，又問道：“難道，你有辦法。”

“哈哈！”蘇巧兒笑言，“我就知道你想知道。”

“看來，你還真有辦法。有辦法快說。”沈賀突然就來精神了，很認真地看著蘇巧兒。

“你跟我來，我帶你去個地方。”

蘇巧兒說著，輕輕悄悄地打開門，看看院子裏沒有人，她給沈賀做了一個手勢，示意沈賀趕緊走。

兩人悄悄地跑到沈母房間後面去。

沈賀小聲地說：“你怎麽知道這裏的。”

“上次，我和桂香就是在這裏聽到連氏要把她侄女嫁給你的。”

“巧兒，你真是我的福星！”沈賀很激動地摟了一下蘇巧兒的肩膀。

兩人趴在墻角聽著屋裏的動靜……

沈母看到大家都走了之後，緩緩道：“老三，你把屋裏的燈點亮，然後去看看，他們都離開了沒。”

沈三壽有些疑惑，在心裏暗暗地想：這個老太婆到底想幹什麽，為什麽那麽神秘。

沈三壽出了沈母的門，看看外面，一個人都沒有，又回去告訴沈母，道：“娘，他們都走了，沒有在這。”
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沈母松了口氣。

她緊緊抓著沈三壽的手，看著他：“老三，你告訴我，你這次回來，是不是想到家裏來找銀子去買官。”

沈三壽一驚，道：“娘，你怎麽知道的。”

“你不要管我怎麽知道的，你就告訴我是還是不是。”沈母語氣很強硬。

沈三壽依然沒有說話。

“老三，你是我最疼愛的兒子，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，你想什麽，難道我不知道？你離開家那麽多年，這次如果不是有事情，難道你會回來？”

沈三壽心裏忽然感覺有些愧疚，道：“娘，我真是沒什麽事。我這次就是考完試了之後，回來看看你的。真的沒有別的意思。”

雖然沈母這樣說，可是沈蘭也交代過，這事情誰都不能說，所以，即便是沈母，沈三壽也不敢多說。

沈母又問道：“老三，你還是不說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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